(朋友自己没有博客,也没有经常上网的条件,所以希望我能把他的游记发到我的博客里,今天发上来了......)
仁者乐山,智者乐水。远山遥水的清幽大概不止是仁智高士的独钟吧,作为一介凡夫俗子,也一直心向往之。只是亲身领略实在不易,琐屑的事情让人难以脱身。终于,在国庆长假里偷闲,挤出一上午的时间,骑车40华里,重游了李家营镇祝家庄西那片老林子。
老林子在八十年代还有上千亩,生长在东西北三面靠河的沙滩上,现在只剩300来亩了,但仍属县域内面积较大、年岁久远的林场。林内树木杂生,有白杨树、洋槐树、栗子树、橡树等多种乔木和一些灌木。林中不乏大树,有几棵老栗子树径接近1米,据说快200年的树龄了。老林子俨然是一片超然世外的桃源仙洲,河水几乎隔断了与外界的联系,林子北边河上仅有的桥也是一座坍塌的断桥,只有林子南端一条小径通向河东岸的公路和村庄。
春天的时候,我曾来过这里。树枝刚吐绿,草也刚冒芽,一些不知名的小鸟在林中啁啾欢叫,呼朋引伴,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欢跳起来。带着孩子在林下的草地上奔跑、欢笑、打弹弓,爬上离地面仅有一人多高的老栗树丫杈,再跳到松软的沙地上。玩累了,就找一个粗树桩,铺上方巾当桌布,摆出捎来的食品、饮料,围坐在旁边,夸张地吃着、喝着、乐着。那时刻,童年与成年的概念完全混淆了,人与自然的界限也模糊了。
夏天的时候,我来过这里。林间鸟鸣不绝,林荫蔽日,入林中则清凉无汗。沙丘北面的果园树上,结满了绿澄澄的果子。林子北面的断桥上,河水漫过桥面淙淙流淌。将摩托车骑上去,支起来,加一下油门,水花飞溅,很快,满身征尘的宝马良驹便成了一尘不染的出水芙蓉。这时候,一切都如这般,清清爽爽。
冬天的雪后,我也来过这里。公路上的雪已被来往的车辆碾成了泥水,而林中的雪却没有化,覆盖在枯草叶上,踩上去,软软的没有声响。林子里没有了鸟鸣,没有了人迹,护林小屋静静地伫立着。独自漫步在林中,你可以把思绪拉得又细又长,漂洗得又清淡又素然,就象清冷的天空里高高的稀疏的枝条和林地上白的雪。
秋天来到这里,我还是第一次。清晨刚下过一阵小雨,不久,太阳便出来了。林中的空气格外清新,老栗树舒展着粗枝大叶,枝头挑着一些未爆开的毛茸茸的栗子球。树下一个护林老人和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低头寻找爆落的板栗。随着太阳升高,雨露渐被蒸发,栗子球爆破加剧了,林中不时传来“扑”、“扑”的落地声。除了栗子,圆圆的象眼球样的橡子也在爆落。我循声捡起几个饱满的栗子和橡子,拿在手里沉甸甸的,一种欣然的收获滋味从心底漫溯。
跟护林老人攀谈起来,老人说,林中的栗子树每年能收600多斤板栗,仅靠卖栗子就能补贴村里几个护林老人半年的工资,这片林子是个宝库啊!去年有个开发商相中了这片林子,要买下来建个什么公园,上面没批……
听着老人的话,我心中一丝窃喜,一丝忧郁。如果有一天,这片百年老林子也失去了它的本然,成了人气喧嚣的游乐场,那将多么令人惋惜!很难想象,没有了大自然的空灵与宁静,人们能在书房或是星吧克里找到真正的心灵休息园。
今年入秋以来雨水大,林子北面河里的水流很急,河上断桥已彻底冲塌了。河水能冲走一切,时间也能让一切成为历史。将来这里会是什么景象,我不能臆想。对于美好的东西,人们常说“失去了才觉珍贵”,而我觉得,尚存的、历史久远的弥足珍贵。
2007年10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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